周王宮。 朱瓦綠簷,金梁玉棟,庭湖漫漣,山石迭送。妃妾端朗,婢侍俊秀,雲髻烏髮,妝新描舊。 掘突隨來使進宮,沉氣斂容,目不斜視,闊首挺腰,直腿方步,真格太子本事。 「報。鄭國太子,姬掘突覲見。」王侍傳報,姬靖頷首。 「臣,鄭國姬掘突,參見王上。」掘突躬身跪拜, 姬靖蒼老不少。 歲月並未因周王而有所寬待。座上老人髮稀頂禿,深紋橫膚,雙頰凹陷,手槁如枯。那不是一個老人,那是一只禿鷹,一只埋在金線繡衣裡的禿鷹。 姬靖揮手,王侍近婢退於廳外。掘突恭伏於地,未聞起身,莫敢仰首。 清風徐徐,檀煙裊裊;柳飛喳喳,蓮動呱呱。 薰風送進鼻腔的,是窒礙。夏日午後,蛙鳥嘈雜,胸骨隨王院物聲急促跳動。一滴汗,自掘突頸間落下。 王侍直挺上身,瞬也不瞬,直盯門外,廳內青磚軟毯,跪首少年,袍服平整,隨人垂伏。 便是這年輕人麼?姬靖雙目精光一閃,瞬息隱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