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歷史武俠】克段 - 第二章-3

這幾日便是這樣，掘突坐於榻上怔怔發呆，一會兒傻笑一會兒臉紅。說是閱簡子，看了半天回答不出所以。

「女子便是這樣麼？」掘突再次問向何柊。

半個月前，申伯一隊車馬將掘突送至鄭伯府，鄭伯姬友大悅，再三向來使道謝並重重打賞，隨即廣邀公卿為鄭國太子接風。唯有掘突知道，父親拍向自己肩膀的那隻手，是多麼僵硬憤怒。

「太子，」何柊耐心道「就我服侍您開始，您只和這一名女子講過話……她甚至還只是個娃娃。」

說來鄭伯教子極嚴，掘突住處嚴禁女色，和何柊偷溜的這段日子，二人專走小道，真有交涉，也是何柊獨自前往。這不誇張，前些日子遇上申伯女兒姜虹，竟真是掘突第一個講話的女子。

「她……她……」掘突脹紅雙頰，一躍而起「她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娃娃，長大後必定也是個美人。」



「是個美人也與你無干！」鄭伯厲聲拍門而入。

「父親。」「國主。」掘突與何柊見狀，忙地各依身分向鄭伯拜禮。

「你這逆子，」鄭伯嚴道「我這十年來的苦心，可真教你毀於一旦！」

掘突垂首，不敢作聲。

「進京容易離京難，申伯姜芎堂而皇之的送你進京，人家真是一片好心！」鄭伯怒視掘突「你就為了這麼一個娃娃，癡癡迷迷跟著人家，也不想想人家怎麼知道你身分。」

掘突鼓脹幫子，亟欲回嘴，何柊忙的一拉，掘突再次低頭。

「想不到，申伯昏昏庸庸，居然能養出這聰明的娃娃。」鄭伯恨聲「這次要能回得新城，必教你面壁思過三年，不許出得房門一步。」

鄭伯一揮袖，正要跨出房門，待一回身，掘突與何柊忙不迭再次低頭。

「你伯父，當今周朝天子，派人遣你明日入宮……你有本事進得了鎬京，便有本事見得了周王。」鄭伯語畢哼聲，拂袖而去。

「何柊，周王，便是讓父親出不了鎬京之人。」掘突摩拳掌，大有躍躍欲試的意味「明兒便讓我會會這周王，瞧是怎樣三頭六臂的人物。」

「太子，莫忘國主大業，您得低頭再低頭。便有什麼不滿，也千莫顯現在臉上。」何柊勸道。

主僕對話，外聲嘈雜。

「何柊，去給瞧瞧外頭什麼大事。」掘突探頭道。

「那黑術，又來了，這次發生在宮裡……」幾名下人正於庭院私語，何柊驀地大喝「沒規矩的東西，太子房外嘴碎什麼。」

下人一驚，首見太子房近侍大顯威風，一齊放下掃具低頭，嚇得不敢作聲。

「問你們哪，什麼黑術？」掘突於何柊身後問道。

「稟太子，」一名下人鼓起勇氣回道「據聞昨日夜裡，咱周王宮內幾名年輕宮女喪生。這幾日京裡接連幾樁女子喪命的案件，早已鬧得沸沸揚揚。傳聞死去的女子，個個只餘皮骨，眼眶就剩兩個大黑窟婁，彷彿全身精血都給吸去。」下人繪聲繪影，猶如親眼所見。

何柊微一皺眉「讓你講就講，加油添醋什麼。」

「何衛侍，您莫道小人信口胡言，城裡有個乞丐，接連兩次碰著黑術殺人，那可是他親眼所見轉述與小人的。」下人道。

「請教那名乞丐在哪兒？」掘突追問。

「就在城東市場尾端近城門處，那兒有個乞丐窩。乞丐喚作米兒，只說您是我阿柴的主人便。」

何柊直盯著掘突「太子，國主是不許您任意外出的。」

「他是盯我，可沒盯你，」掘突笑道「去給弄套尋常衣服來，你帶我出門，咱瞧瞧這米兒去。」